文:逸芃/台青蕉實作生
來到旗山,被這座充滿香蕉香氣的小鎮徹底圈粉。這裡不只是紅糟肉香四溢、老街熱鬧有味,更藏著許多你可能沒發現的──香蕉產業的故事與人情味。
在這篇文章裡,一路從地方青果合作社、洗蕉場、運銷蕉通路走進在地人的日常生活中,繪出我心目中的「旗山香蕉場景分布地圖」,也記錄下我和一位位蕉農、老闆娘們聊天的點滴。
這篇內容,特別想分享給:
- 想踏進香蕉產業的新手蕉農
- 計畫移居旗山、關心地方生活的朋友
- 對農業、鄉鎮、在地文化感興趣的學生與創作者
註:在進入旗山香蕉場景分布地圖時,可以點選圖層右上角三個點進入Google Earth,用3D/2D看旗山各時期的場景圖。
#種植地: 溪洲·旗尾
溪洲地區:蕉香日常藏在土地與水氣裡
和旗山老街的熱鬧觀光氣氛不同,溪洲(旗山溪洲生活指南)多了一種農村的靜謐與腳踏實地的節奏。這裡不是只有香蕉,更是一整片讓香蕉自然長大的天地。日治時期就已經是旗山香蕉的重鎮,一直到現在,這裡仍保有「香蕉從這裡長出來」的氛圍。沿著河堤、走在水圳邊,風吹來的時候,蕉葉輕輕拍打的聲音會讓人不自覺放慢腳步。 有好幾位蕉農跟我說,種香蕉其實很講究,看葉子就知道這棵蕉健康不健康,如果葉子綠又展開,果把長得夠整齊,那就很有潛力。他們還教我一個小訣竅:「一棵漂亮的香蕉樹,至少要六片葉、六個果把才過關。」有趣的是,有些蕉農還會觀察「母子珠」(蕉株分生出的子株)有沒有壞死,如果不行就會用來做天然肥料,或乾脆變成支撐柱,真的是把每一棵香蕉當成家人照顧。
我記得有位大哥邊鋤草邊跟我聊:「我們這裡種蕉不是靠運氣,是靠觀察力。」那天陽光剛好照在蕉園裡的水圳上,才終於明白,他們說的「觀察」不是一時,而是幾十年每天早晚對這片土地的深刻了解。
旗尾地區:從河岸長出的蕉園地圖
跨過楠梓仙溪,來到旗尾,就是旗山的「香蕉聚寶盆」。這一帶地勢較低,土質肥沃,溪流沖刷讓土地濕潤鬆軟,特別適合種植舊北蕉。從南寮到十八份,沿著水圳與河畔,常常可以看到一整片蕉園向著陽光綻放,那畫面真的很震撼。
有蕉農說:「這裡的蕉地像人一樣,也有自己的脾氣。」原來即使同樣是蕉園,不同區塊因為水源距離、土質、陽光照射的角度都不同,種出來的香蕉也會略有差異。他們用非常生活化的方式觀察,哪一區土壤比較溼、哪個角落風比較大,久而久之,這些資訊也都默默記在他們腦袋裡,變成了我這次畫出的旗尾蕉園地圖裡的一筆一劃。


#旗山蕉業的秘密基地:集貨點的轉身故事
說真的,一開始沒有想到旗山的蕉業會有這麼多的集貨點,真的多到讓我驚訝!不像現在我們習慣把東西集中在幾個大物流中心,以前每個「庄頭」幾乎都有自己的小集貨場,藏在轉角、巷弄裡,甚至用日語「マル」來命名,搭配台語像共=廣 ,合起來是「マル廣」, 台語像西=寺「マル寺」,那可是從日治時期流傳下來的台語地名,聽起來就有濃濃的地方味。
我們特別挑了幾個還在運作(旗山果菜市場股份有限公司)、或已轉型的集貨點去拜訪,有的地方還保留著舊時代的鐵皮棚、木頭地板(六合一莊下會館),有的則已經變身成冷藏室、甚至是小加工場。這些地方的主人也都很願意聊——聊他們年輕時怎麼從山上用牛車載蕉、怎麼跟港口做生意、怎麼在外銷銳減後想辦法轉型,有人乾脆轉去做食品加工,也有人開始與觀光結合,甚至創業推出「香蕉乖乖」這種聯名產品(旗山果菜運銷合作社)!
這些蕉農或運銷人家,對他們的集貨點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。它不是一個單純裝貨卸貨的空間,而是一段家族記憶的延伸,是地方與產業連結的觸媒。在其中幾位長輩的話語裡,深刻感受到一種「想讓這條路繼續走下去」的堅持。他們雖然話不多,卻都默默把空間整頓得乾淨整齊,就像在等新的故事再次發生。
旗山果菜市場股份有限公司
說到旗山,大家最熟悉的可能是老街的香蕉乾、農工的學生制服,但如果你願意沿著台29線再往北一點,離開觀光人潮,就會走進一個旗山人才知道的記憶現場——旗山果菜市場股份有限公司。
這裡不像老街那樣繁華,甚至有點冷清,建築外觀是少見的早期鋼筋混凝土結構,色調沉穩卻藏著無數交易故事。我站在市場入口旁斑駁的老水塔前,那是過去供應整個市場用水的核心設備——一種象徵過去蕉業與蔬菜交易榮景的垂直地標。而市場的主體分區也很明顯,中段為蔬菜與水果集中區,北側靠近水塔的部分多是老攤販的駐點,空間像是歲月沉澱後的地景痕跡。
1. 早上5點的旗山果菜市場 2.香蕉擺放形式
3.現今唯一販賣蔬果的攤位 4.籃子裝剩菜可以聞到濃濃菜味 5.旗山果菜臨時市場上方水塔
阿珠阿姨的蔬菜攤:從叫賣聲到固定出貨
位在市場中段,靠近當年的主通道。這條走道過去人來人往,是菜販與番仔(販仔)最主要的交會路線。
民國71年的記憶---
她說:「以前整條通道都是人,滿滿的蔬菜籃跟香蕉藍,連走路都得側身閃一下。」我試著想像當年那種空間壓力與叫賣聲混合的氛圍,一個早上可以交易上百件蔬果的熱絡。
阿珠阿姨邊整理著空心菜邊回憶。
「你知道嗎?那時候自助餐店都來這邊挑菜,賣菜的會看當天哪個品項多,就喊價銷售,整個市場的叫賣聲此起彼落。」
「我們的攤位是抽稅制,賣越多、被抽越多,管理是區公所統一來的,蕉場記 連磅秤都要提供給他們。」她說起來仍然很有制度感。
現在的日常---
「現在喔⋯⋯只剩下我一攤在裡面賣水果啦。」阿姨有點無奈地笑笑說。
「番仔(販仔)也變少,菜我就跑一趟雲林西螺去批貨,回來直接配好送去給幾間固定合作的自助餐店,他們也不來挑了,因為我都備好。」
「現在是自營、自己租借,要算攤位數,早已不像以前整齊劃一。但也沒辦法,時代真的變了。」

王先生的水果攤:從20攤到最後一人
位在市場北側,靠近水塔的邊角區塊,是日治時期水源供應的核心旁,某種程度也代表他是那段歷史的守護者之一。
民國71年的記憶---
「你知道嗎?那時候光賣水果就有快20攤,我們有的還會移動到旗山各個地方賣,但後來旗山果菜市場蓋起來,我們才定下來不跑了。」
從20攤的盛況到最後一人的事實,王先生站在他的攤位前邊說邊回憶。
「旗山是附近鄉鎮的交易中心,像美濃、杉林、內門都會來這裡,辦桌的也來批水果。當時交通不便,這裡算是最方便的出口處,有生意就有活路。」
「而且啊,番仔(販仔)多的日子就是好日子,那天一定生意很好。」
現在的日常---
現在呢?他站在熟悉的位置,看著對面早已收起帆布、空蕩的攤位,現在都沒了啦,只剩我一攤了。
他回憶,過去他們水果攤主要集中在北側,彼此靠著搬運通道互相連結,一到交易高峰期,連機車都很難進來。
「現在是自由買賣的時代了啦,要看客戶有沒有需求來進貨,我賣的水果大多都不是自己種,是去批的。」
「有些是固定配合的客戶,像是學校、機關,我也會進去山裡去賣一賣,跑一市、二市都有。」
「每到拜拜、過年就特別忙,像初一十五這種日子,大家都會來買拜拜用的水果。」
「不過喔,現在年輕人都不來了,太早了,他們都去家樂福、全聯、好市多。」
他語氣平淡,卻讓人聽了有點心酸:「沒人想接手,現在的孩子各自都有工作,誰還要早上四五點起床來賣菜?」
香蕉攤販小觀察:混種的滋味與樸實的價格
除了阿珠阿姨與王先生,市場裡還有幾位專門賣香蕉的伯伯與婆婆。他們販售的是芭蕉、黑龍蕉混種,有時也會因授粉混雜出一些特別的果型。
「你看這黃籃子上那幾根,樹上就變黃了,不好吃,不夠Q、比較粉,你要吃香的要再等等。」婆婆貼心地提醒我。

從人聲鼎沸到獨守清晨——市場的空間,也有情感的地層
這趟訪談,最印象深刻的,還是王先生(果菜市場自治攤販委員會主任委員)。
他見證了整個市場的盛衰,從人潮洶湧到孤身一攤,從叫賣聲此起彼落到現在的寂靜清晨。他仍堅守崗位,還成為市場的自治主任委員,守著那一方攤位,也守著旗山的蕉業與市場記憶。
我自己是傳統市場長大的孩子,小時候第一次學會喊價、第一次買菜、第一次感受錢與貨之間的交換,都是在市場。現在回頭看,才更能體會王先生說的:「這些不該消失。」
果菜市場的空間正在變化,有些是物理性的拆改,有些則是情感上的抽離。但這些仍願意留下來、繼續販售、繼續守著市場的一方土地的人,就像王先生與阿珠阿姨,是旗山在地生活最堅實的見證。
從水塔的陰影,到叫賣聲逐漸稀疏的通道,每一處空間都藏著一段還未被遺忘的旗山故事。
六合一莊下會館:從香蕉集貨場到流水席會館百年場域轉身
騎在台29線上,如果你也從旗山果菜市場往圓潭方向開,不難發現沿途有不少集貨點,隱藏在老屋與果園之間,像是時間留下的蛛絲馬跡。而這次的造訪地點——六合一莊下會館,正是這樣一個充滿歷史與轉變的場域。
這裡不只是旗山在地婚宴常見的辦桌場所,更是早年六張犁蕉農重要的香蕉集貨場。透過與老闆及老闆媽媽的訪談,我慢慢拼湊出這塊土地從日治時期到現今的轉變故事。
日治時期:香蕉洗選場 × 鄭張良的地
老闆媽媽---記憶守護者 × 地方歷史的口述者
「這裡的歷史啊,真的可以說超過一百年了喔!」老闆媽媽一邊說,一邊領著我們走向屋旁的兩口古井——那是早期洗蕉用的水源,如今靜靜地躺在宅邊,見證過去集貨場的榮景。
她回憶,當時這一帶是香蕉集貨的重要場域,位置正好處在旗山老街與六張犁之間,是兩區蕉農交易的中繼點。特別是六張犁的蕉農,會牽著載滿香蕉的牛車,一路從田邊走到這裡來賣貨。而這片地的租用者,是對街紅燒肉店旁的「鄭張良」,聽說早年是做旅館業起家的,也順勢經營起集貨業務——這類地景與人際的組合,在日治時期的旗山街上並不罕見。
「這裡以前還有自動洗蕉的機器呢!古井的水就拿來洗蕉,那水清涼又乾淨。」她指著井口的方向,語氣充滿驕傲。對她來說,那些牛車、蕉藍、沖洗的水聲、蕉農的腳步聲,都不是歷史書上的情節,而是日常生活。
「你從這裡往對面看,以前整片都是香蕉園喔,種得深又廣!」她補充道。我這才發現,這座集貨場並不是單一建築物,而是嵌在整片蕉園與社區之間的邊界地帶——它既是農業勞動的終點,也是商品化的起點。
現在若要說清楚這塊地的登記與過去市場的確切位置,其實很難。老闆媽媽笑著說:「真的很多路名我也記不清楚了啦!」但她能精準記得的,是一種場域曾經的生命力,是蕉業繁盛時代裡,集貨空間如何牽動了旗山整體的地景分布與人流節奏。

1995年後:從土地買賣到流水席會館的成立
老闆:土地轉型的實踐者 × 第二代經營者
「這塊地是我們後來才買下來的,之前是我爸爸跟幾個人一起買的,」老闆說道,「那時候一坪就賣兩萬五,你能想像嗎?!」他語氣帶點驚訝,也像在訴說一段關鍵的轉折。
原來,當初老闆爸爸眼光獨到,看準這塊地是六張犁周邊少數取得建築許可的土地,便與兩位當地公職(據說是一位行事與一位立委)合買下來。後來因為其中一位合資者無力繳款,這塊地便由老闆爸爸獨資持有。
這片土地,從日治時期蕉農集貨、洗蕉的轉運節點,歷經荒置、分合買賣,終於成為今日的流水席會館。
而這塊地也逐漸從「蕉業產業鏈上的中繼站」,轉化成「人情與聚會交集的在地會館」,在地景上,它從一塊蕉藍堆疊的交易場,變成如今紅布條、大圓桌、鍋爐聲交錯的熱鬧空間。
「我爸以前就是做土地買賣的,也早就辦桌辦了四五十年,這裡蓋起來後就固定在這辦桌,算是當地人都知道的場所了。」老闆說。
六合一的辦桌歲月:不收清潔費的貼心精神
談到會館的建築設計,老闆媽媽打開了話匣子:「本來我想做洗石子地,想說比較古早味、也不滑,結果鋪不好、太粗糙,最後只好改成防水鋪面,耐用也好清。」她邊說邊拍拍腳邊的地面,眼神裡是熟稔又務實的建築感知。
屋頂的結構也透露出一種時代轉折的痕跡。「上面是H型鋼構的,以前二樓是用石棉瓦蓋的,現在都不用啦,有毒嘛~」她笑著補充。如今二樓空間已封起,少有使用,但過去可能是儲物、備料或臨時休息空間。
這棟會館沒有浮誇的裝飾,也沒冷氣吹拂的迎賓玄關,但它的每一處細節都為了「辦桌」這件事服務──地面鋪得能沖洗、柱距設得可容大鍋、屋頂挑高讓油煙不悶,連下水道的斜坡都考慮到了。
「我們這邊啊,辦桌從來不收清潔費,算是回饋給附近的鄰里啦,自己人嘛。」她說這句時有點驕傲,像是這塊場地不只賺錢,更是一種地方人情的載體。
而老闆也補充:「有時候嫁娶場面大,還會牽鐵牛車迎娶──以前這裡空地大得很,可以一整排排桌辦下去。你現在看,很難想像吧?」
這些畫面讓這座「蕉業轉化的空間」不再只是功能性的建築,而是一座情感與時間層層堆疊的「鄉土劇場」。從洗蕉的古井到辦桌的熱鍋,從集貨轉運的繁忙到喜宴人情的歡笑,這棟會館承接了旗山土地上不同時期的節奏與生命樣貌。
我的感動與小插曲:集貨場的故事,也是一場盛情招待
當訪問到老闆有從事土地買賣時,好奇地多問了幾句,沒想到竟意外得知了當年購地的細節與原地主姓名,也從中看見當年買地的眼光與決斷力。我忍不住驚嘆:「那時候一坪兩萬五已經是大手筆了吧!」
更讓我印象深刻的,是老闆的熱情。明明我們只是來訪談,他卻熱情招呼我們一整桌菜,甚至還說:「怎麼不早說你們沒吃飯!」唯一可惜的是──我們剛好吃飽才來,錯過了大啖幾道招牌佳餚的機會,真讓人懊悔不已。
這次採訪,不只讓我理解這座會館的功能與經營模式,更讓我重新認識這片土地的「時空厚度」。它從來就不是一塊單純的宴席空地,而是曾經見證旗山蕉業興盛的集貨要地,也是見證家族世代轉型與社區連結的核心場域。
從日治時期的香蕉集貨場、洗蕉古井、鄭張良旅館租地時代的牛車交易畫面,到民國時期的土地買賣與會館興建,再到現在仍堅持「不收清潔費、回饋社區」的熱情精神——六合一莊下會館不僅是一處婚宴場地,更是一段旗山土地記憶的延續,一塊凝聚地方情感與產業轉型交會的節點空間。
這些看似平凡的在地場域,其實就藏著一座小鎮最深的脈動與價值。

1.現今二樓空間 2.前往二樓的大門 3.辦桌內部空間形式 4.老闆娘盛情款待 5.與老闆娘大合照,想體驗六合一辦桌可以搜尋:內門六合一狸仔師辦桌手路菜
「從庄頭走出去的蕉」—— 旗山溪州的香蕉通路與一口蕉香的記憶
在旗山溪州一帶,我想要一探香蕉是怎麼從這裡「出走」的。和老街那種可以現場秤斤買回家的親切販售不同,這裡的蕉香,更像是成批發散的味道——一整籃、一整車的蕉香混著汗水與土氣,聞起來不只是一種水果氣味,而是規模與歷史的堆疊。
我第一站來到的是位於台29線旁、溪州段的「旗山果菜運銷合作社」。它不顯眼地座落在產業道路轉角,遠離觀光路線,卻是蕉農們每日必經的「節點空間」——從山坡下來的香蕉,會先經過這裡再被分級、裝箱、冷藏,再出發。
一下車,就聽到老闆娘熱情地招呼我:「欸~你要看我們的香蕉冰箱嗎?來啦來啦!」
走進合作社的冷藏室,一股濃郁蕉香撲鼻而來。我問:「這些都是今天的嗎?」
老闆娘笑說:「對啊,每天早上就開始送了。夏天最忙,熱天香蕉熟得快,訂單也多,尤其以前要送港口的時候,根本沒得休息。」
老闆娘接著說:「以前每天都有出口單,高雄港、台中港、甚至基隆港,我們以前都送。」
我驚訝地問:「現在還是蕉農自己載過來嗎?」
她點點頭:「對啊,有的自己送,有的請我們代送。來了以後就要分類、分大小,斤數也要算得很準,才有辦法拼出口品質。」
這時我才真正意識到——香蕉從一根果實,變成出口貨,不只是採下來就好。它必須經過一套嚴謹的空間流程:從山坡蕉園,經過簡易道路,抵達合作社的冷藏、分級、包裝線,最後才上車往港口去。
這座合作社,其實就是一座通往世界的香蕉門戶。而溪州,這個藏在老街背面的蕉香據點,就是旗山蕉業的物流核心,也是出口鏈條的關鍵節點。
新一代的蕉味創意:香蕉乖乖
接著,老闆娘開心地把我帶到一排架前,像是要展示什麼珍藏般地說:
「欸你有看到這個嗎?香蕉乖乖耶!是我們家孫子設計的啦,用旗山的香蕉做的,還把自己畫成Logo印上去喔!」
我湊近一看,果然是包裝精緻的乖乖,口味寫著「旗山限定款」,成分標示裡真的看得到「旗山香蕉」和「台灣米」,最有趣的是包裝上那個圓滾滾的Q版人物,和老闆娘的神情還有幾分神似。
「這個故事太酷了吧!」我笑著說。
她自豪地補充:「這是我們第二代郭泰呈想出來的點子啦,現在年輕人不一樣,他去台北找『乖乖公司』談合作,真的談成了。以前是送港口,現在是送超商架子,也算是新的出路啦!」
這一小包香蕉乖乖,不只是零嘴,更是蕉業從出口導向轉型為品牌化、小量高質的象徵。它把「蕉」從批發市場的冷藏空間,搬進了消費者手裡的五感經驗裡,也把旗山的蕉業故事,包成一袋袋可以帶著走的鄉愁。
而這樣的新路線,也點出合作社場域的另一個空間轉型——從傳統集貨節點,轉向青農品牌實驗基地。
蕉的故事,是從轉角的巷子開始的
我好奇地問:「那除了這裡,還有其他集貨點嗎?」
老闆娘停了一下,像在翻閱腦中的地圖,慢慢說道:
「溪州以前很多耶,每個庄頭幾乎都有自己的小集貨場喔!有的還是直接用街名命的,像『大里街』,以前就專門收外銷蕉的。那時整條街每天都有香蕉車出入,熱鬧得很。現在咧⋯⋯都沒了啦。」
她口中的「大里街」,在我心中漸漸浮現成一條蕉香流動的歷史巷弄。
那些「小巷轉角」,在她眼裡不只是地名,而是一個個香蕉集貨的微型節點——有人家門口就是收蕉場,家戶之間彼此熟識,一清早巷弄裡就響起剝蕉葉、綁香蕉、搬貨上籃的聲音。蕉香在天未亮時醒來,接著上車、出發、踏上通往港口的長途旅程。
這些街角,如今可能只剩靜靜的民宅和斑駁牆面,但在老一輩蕉農的記憶裡,它們仍是旗山蕉業版圖上的重要座標。
1. 冷藏室內部外銷的香蕉箱 2. 香蕉乖乖 3. 與老闆娘的合照
大家好,我是逸芃!
平常的我喜歡用五感
去認識台灣各地風景與人情,
也習慣把遇見的一切,
用影像和文字記下來。
本文由台青蕉實作生逸芃在青年署實習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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